马长白(左)翻山越岭去拜访贫困家庭,并给他们建贫困档案
国际在线福建频道报道:马长白很忙,不是在外地考察,就是在运输募捐物资途中。7月5日这天,在闽江学院南门附近,他刚从北京飞回福州,骑个简易式电瓶车,穿着格子样式的睡衣,戴着黑边框老花镜,上衣一边塞进裤子里,一边耷拉在外面,去往他的仓库。
所谓的仓库,就是位于福州市闽侯县上街镇一个面积200㎡的储物仓库,那里存放着从福建各地募集的捐助物资。几个义工正在陆陆续续地将回收的旧衣物、生活用品塞进麻袋。一个多月后,马长白将带着这批几十吨的物资,前往西藏地区。在上街镇厚美村,他还有一个500㎡的仓库。“将来还打算再找一个更大一点的仓库。”他这样说。
马长白是谁?今年72岁的他,有两个身份:一个是福建省东南电化有限公司退休工人,另一个是知名度颇高的民间慈善家。从投身于慈善事业开始,他和他的团队,已捐助了四千多位孩子上学,把八百多吨的衣服及各类物资捐给了五万多户山区贫民。此外,他还捐建了两座希望小学和两个操场、以及五处饮水工程。
广西之行开启慈善之路:“考察当地并整理成贫困档案”
马长白的慈善之路,要从1991年的一次广西之行说起。当年,他到广西出差时,看到媒体刊登的一则报道:平果县农村中考状元林文丹考上中专,却因贫困无法上学。感叹于求学不易的马长白,写了一封信给林文丹,表示愿意资助。在马长白和其他爱心人士的共同帮助下,最终林文丹顺利完成学业。而这,也是马长白慈善之路的开端,从那时起,他对西部贫困孩子的挂念从未停止。
在从事慈善事业之后,另一个发生在广西的故事,也对马长白触动很大,让他难以忘怀。那是在1997年,他通过广西当地的报纸了解一则消息:广西平果县湖吉村伏灵屯的五个孩子因为母亲得病去世、父亲在放羊的途中不慎坠入山底身亡而成了孤儿。1997年7月,马长白特地前往看望兄妹五人。
据马长白介绍,平果县位于广西西南部,这里生活着少量的瑶族人。瑶族山寨大多建在山区,村民每天出门都需要沿着重重深山行走,因此上山采草药、放羊而摔死的事情时有发生。马长白将平果县的地形比喻为一口“锅”,锅沿是全封闭坡度超过45度的石灰岩石头山,山上没有泥土,只能长草,锅底则是瑶族人生活的地方,他们在这里盖房、种玉米,艰难度日。
那次相见,兄妹五人一路没怎么说话,马长白问一句,她们答一句,就这样过去了三个多小时。到达平果县湖吉村伏灵屯后,简陋残破的木屋和恶劣的地貌环境,让马长白无言了许久。
马长白又考察了湖吉村附近的几个乡村,整理成贫困档案。回到福州后,马上开始动员周围的人捐助平果县。“五兄妹中的老大现在在平果县宣传部做司机,老二嫁了个好人家……”伴随着仓库里大风扇“呼呼”的风声,马长白介绍,“就在前几年,我去(平果)隔壁县考察的时候,这五个孩子还一直要请我去吃饭,可惜我没空去。”
马长白(中)和被资助儿童的合照
从单干到两万人义工队:“我对农民有深厚情感”
“爱人民、爱祖国、爱共产党、济众生。”这是马长白印在名片上的一句话。28年的西部(西藏、广西、云南、贵州、甘肃等)助学、建造饮水工程等事迹,使得媒体在早年间将他称作“当代武训”式的人。
其实,外人所不知的是:农村出身的他,对农民有着与生俱来的情感。1946年,马长白出生于福州市,母亲是一名普通农民,父亲在海峡对岸教书。从小他就有一种“低人一等”的自卑感,在他看来,周围的人都对他这个农民“不太看得起”。1964年,马长白从福州三中高中毕业后,未被大学录取,无奈之下,他只能到福建省崇安县一个农场工作。“我对农民有很深厚的情感。”马长白表示,在农村工作的经历让他成长了不少,同时也切身体会到了农民生活的不易。
28年来,社会各界对他赞誉有加,但是马长白表示跟自己的偶像比还差很多。他口中的偶像,就是中国近代贫民教育家、慈善家,行乞三十八年,建起三处义学,被誉为“千古奇丐”的武训。自1991年从广西出差回来后,他一心牵挂着贫困地区的孩子,当时他还是福建省东南电化股份有限公司的一名工人。 1992年,马长白毅然提早办理退休,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助学工作中。
由于早年并没有“支持西部”的概念,马长白曾遭受不少质疑和冷嘲热讽。在周围的人看来,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,每月百余元工资,再去资助贫困,简直“不自量力”。“母亲当时是坚决不同意我做这些事的。我的妻子也是,不太支持。”但这并未阻挡他的慈善之路。早年,他的办法是四处动员人们捐款。“碰见我的人都倒霉。”他这样调侃自己。
随着时间推移,慢慢的有一些干部、教师、学生加入到马长白的队伍里,他的做法也开始被家人所接受。马长白还记得, 2001年的一天,一群家住盖山镇首山村的退休老人,辗转经过好几个人找到他就为了加入他的义工队。如今,马长白的义工队已经扩张到了两万人,分布在福建各地。
马长白(右二)和同事们远赴西部做慈善事业
变卖房产资助西部:“不能等有钱了再做慈善”
这些年来,马长白先后三次卖掉了累计总面积达500多平方米的房子和收集了多年的邮票,以维持自己的“西部支持计划”。马长白笑道:“要是这些财产放到现在,我至少也是个千万富翁。但我们不能等有钱了再做慈善。”如今,马长白独自居住在一套50多平方米的简装房,房间里,塞满了社会捐赠的物资。他算了一下,自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将近一半时间都在外地考察。
做慈善事业,也让马长白和其他慈善家一样,有了许多“甜蜜的烦恼。”自1991年他资助林文丹以来,媒体对于他的报道从未间断。现在,媒体将他称作“平民慈善家”,面对如潮的新闻报道,马长白表示很感激大家对他慈善行为的认可,也深感自己肩上的担子在加重。除了正面报道,近年来,媒体和大众对于民间慈善和民间公益的质疑也从未停止。面对质疑,马长白有着自己的应对方式。
“我从来没有进行过一次众筹,大多都是信任我的人直接把钱打给我,我再一笔笔地向他们汇报筹款的去向。”他举例,自己在西部建立的几个希望小学,就是以捐助者的名字命名的。老一辈小团体式的运作方式和他一生追求的人生信仰,让他的慈善事业能够不断进行。他说:“对福建人来说,少了一个马长白没什么影响,但西部地区少了一个马长白,还是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生活的。”
“我还能再坚持十年吧。”马长白笑道。语毕,一通电话打了过来,他又起身忙去了。(文/图 江丽峡)